向死而生，淋巴瘤是存活率最高的癌症之一

最近，久违的李开复先生回到了公众视线，带来了一本新书《向死而生：我修的死亡学分》，和一段他和淋巴瘤斗争的过程和心理感悟。作为粉丝，我很高兴看到他能重拾健康，再次抖擞上阵。相信他的经历能给更多的癌症患者带来满满的正能量。

不出意料的，开复先生的经历让更多人开始关注淋巴瘤。不少人问：为啥李开复的癌症能被治好？他用了什么灵丹妙药？是钱砸出来的么？

毋庸置疑，凡是有机会写书感悟的癌症病人都是幸运的。但治愈与否，很大程度上还真不是钱的问题，而主要和癌症的类型有关。

如果癌症属于容易治疗甚至治愈的类型，比如睾丸癌（10年存活率98%），甲状腺癌（92%），前列腺癌（81%），乳腺癌（75%） [1]，这些病人里一大半都有机会战胜癌症，感悟人生。相反，大家什么时候见过得胰腺癌的名人（10年存活率1%）写回忆录反思的？（注：乔布斯是胰腺部位的癌症，但不是胰腺癌。）

淋巴瘤作为一个整体，预后很不错。在美国，5 年存活率超过70%，10年存活率超过65%，在亚洲的大型医院，一般也很接近这个水平。因此李开复能战胜癌症，除去他意志坚强，相信医生，选择并配合了正确的治疗方式外，也和癌症本身的特性关系很大，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淋巴瘤，一些基本知识

淋巴瘤属于“富人癌”，在发达国家发病率是发展中国家的2.5倍，因此普遍认为淋巴瘤和生活作息习惯有关。中国各个方面都正在大步迈向发达国家，淋巴瘤发病率也是逐年提高。目前，中国淋巴瘤患者一年在6到8万人。

淋巴瘤有两大类：霍奇金淋巴瘤和非霍奇金淋巴瘤。前者少（占淋巴瘤10%）但治愈率很高（10年存活率80%），后者多（占淋巴瘤90%），治愈率也不错（10年存活率63%）。

因此，被诊断为淋巴瘤的患者和家属不要着急，统计学是站在你们这边的，尤其是年轻患者，治愈机会非常大。菠萝身边好朋友中就有好几位成功PK淋巴瘤的：美国一位师姐刚生完儿子就被诊断非霍奇金淋巴瘤，但她不仅战胜了病魔，最近还顺利生了一个健康的女儿，儿女双全，非常励志有没有！

大家如果想更好地了解淋巴瘤这个疾病，我推荐“淋巴瘤之家”这个病友社区，里面既有人文，又有专业，是为数不多我喜欢的病友社区网站。我认识运营者中的两位，对他们很敬佩。感兴趣的可以去下载他们的App(app.house086.com)

误诊，淋巴瘤患者最大的敌人

对于淋巴瘤病人，最大的风险是误诊，原因是淋巴瘤种类实在太多了。

有人可能迷糊了，刚才不是说淋巴瘤只有两种，霍奇金和非霍奇金么？但这就相当于说世界上的人有中国人和非中国人一样，中国人确实都差不多，但非中国人里面可就品种丰富了，黑色，白色，棕色，红色，加上各种混血，不分出个几十种都不好意思。

同样道理，霍奇金淋巴瘤是淋巴瘤中一种很有特点的亚型，为了纪念英国病理科医生汤玛斯.霍奇金而得名。其它和它不一样的淋巴瘤统统被归为非霍奇金。但事实上，我们现在知道非霍奇金里面又能分出几大类，几十种小类。

淋巴瘤病理诊断之所以重要，是因为霍奇金淋巴瘤和非霍奇金淋巴瘤的治疗方式非常不同，更麻烦的是非霍奇金淋巴瘤中的60多个亚型，治疗方式和预后也都有不同，非常复杂。所以，如果霍奇金被误诊为非霍奇金，或者非霍奇金亚型A被误诊为亚型B，那病人很可能被错误治疗，除了浪费金钱，关键是耽误宝贵的时间。

淋巴瘤的诊断主要靠病理医生，他们通过从病人身上取的一点肿瘤样品，在显微镜下观察形态，特点，由此判断淋巴瘤的亚型。这不是高科技，拼的是眼力，知识和经验。因此一个好的病理医生是淋巴瘤患者最好的朋友。

李开复被诊断为非霍奇金淋巴瘤中的滤泡亚型，并接受了对应的治疗[2]。这种亚型的一个特点就是长得慢，对治疗响应很好，可以长期控制甚至治愈。所以，他的康复必须要归功于好的病理医生和主治医师。

不幸的是，中国普遍“重治疗，轻诊断”，病理科医生训练整体比较落后，优秀的病理医生很少。由于中国病理诊断缺乏统一标准，造成同一病人样品在不同医院病理诊断可以截然不同，所以中国淋巴瘤误诊率显著高于发达国家。最让人担忧的是误诊不仅来自二三线城市医院，也发生在一些非常有名的三甲医院。

提高淋巴癌的治愈率，必须首先提高正确诊断率！

淋巴瘤，下一个被攻克的癌症？

谈完诊断谈治疗。如果能正确诊断，那患者机会真的非常大，因为最近针对淋巴瘤有效的革命性新药实在太多了：靶向药物，免疫药物，CAR-T细胞治疗……简直是百花齐放。各个药厂看到金钱滚滚，也让病人信心百倍。菠萝估计，在不远的将来，可能90%以上的淋巴癌患者都可以像李开复先生一样战胜癌症。淋巴瘤很可能会和甲状腺癌一样成为治愈率最高的癌症之一。

靶向药物

治疗淋巴瘤多数靠化疗，对非霍奇金，最常见是四种化疗药物的混合，简称CHOP。1997年出现了靶向药物美罗华，和化疗药物一起使用治疗效果更好，因此现在有条件的人会用美罗华（Rituximab）+CHOP的治疗方式，所谓的R-CHOP。

对于非霍奇金淋巴瘤中一个小亚型“套细胞淋巴瘤”的病人来说，2013年上市的新靶向药物依鲁替尼（Ibrutinib）是大救星。111位化疗已经几乎无效的套细胞淋巴瘤晚期病人使用依鲁替尼后，68%的病人肿瘤显著缩小，21%病人肿瘤完全消失[3]。制造这个药的公司Pharmacyclics一夜成名，今年初更是被大药厂Abbvie以210亿美元天价收购，震惊了制药界和金融界的小伙伴们。这从一个侧面证明了依鲁替尼的效果和价值。

免疫药物

2013年前制药界主要在讨论靶向药物，但到了2014年以后，大家就几乎只谈免疫治疗药物了，尤其是PD-1和PD-L1抑制剂。这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免疫药物作用广（多种癌症有效），效果持续时间长（可能治愈），副作用小。

免疫药物在霍奇金淋巴瘤展现了令人鼓舞的效果：23名最晚期，化疗，干细胞移植后都不行的患者在接受了PD-1抑制剂的治疗后，87%的病人（20名）肿瘤明显缩小，其中4名病人的肿瘤完全消失[4]。目前免疫药物正在更多的非霍奇金淋巴瘤患者里面进行临床试验[5，6]，一起期待好消息。

CAR-T细胞疗法

去年CAR-T在治疗急性白血病里的效果一鸣惊人，今年在淋巴瘤里的结果也是光芒四射。美国NIH率先公布，针对最晚期（化疗，干细胞移植都已经无效）的弥漫大B细胞淋巴瘤（非霍奇金中最主要类型）的临床试验中，7位病人中有4位癌细胞完全消失！ 时间最长的一位已经超过两年，仍然完全健康[7]。

诺华和宾州大学上个月也公布了类似的结果：19位晚期非霍奇金淋巴瘤患者接受CAR-T治疗后，13位效果显著，其中11位肿瘤完全消失！[8]

考虑到这些病人是淋巴瘤中最恶性的例子，此前无药可治，这种超过50%的晚期肿瘤消失率，除了惊艳和激动，还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