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英国精神病学杂志》的一篇社论中，英国卡迪夫大学神经科学与精神卫生研究所主任Jeremy Hall围绕精神分裂症患者的焦虑症状进行了探讨。以下为作者的主要观点：

人们很早即认识到精神分裂症患者焦虑症状的重要性。事实上，弗洛伊德将精神病性症状视为患者对抗潜在焦虑的防御机制，而布洛伊勒则在其针对精神分裂症基本症状的论述中对情感紊乱进行了强调。越来越多的研究显示，焦虑对于精神病的起病及复发均具有重要意义。

焦虑症状与精神分裂症前驱期

强力证据显示，精神分裂症患者常共病焦虑障碍。由于精神科分级诊断系统的原因，很多患者被诊断为精神分裂症后即到此为止，没有进一步探讨罹患焦虑障碍的可能性；即便如此，两者的共病倾向仍很明显。荟萃分析及系统综述显示，社交恐怖症、强迫症、创伤后应激障碍、惊恐障碍及广泛性焦虑障碍与精神分裂症共病的几率均很高。精神分裂症患者的焦虑障碍可能只是其焦虑症状谱系的一部分，症状强度在整个病程中可存在波动性。

还有大量证据提示，焦虑和情感症状是精神分裂症前驱期的共同特征。值得注意的是，焦虑水平升高是精神病性障碍发生的前兆，提示焦虑可能不仅仅是与精神分裂症共病的临床状况，还可能是其发病通路上的一环。然而，鉴于大部分精神分裂症前驱期研究聚焦于精神病高危个体，这些人已经出现了轻微精神病综合征（APS），我们很难确定焦虑和情感症状究竟是真的精神病前兆，还是早期精神病性症状所导致的结果。前瞻性出生队列研究似乎更支持前一种可能性：罹患精神分裂症的个体在童年期即存在焦虑水平的升高。然而，这些研究并没有直接探讨精神分裂症特异性高危因素与焦虑水平升高的相关性。

焦虑与精神分裂症的遗传高危因素

我们已经知道，遗传因素在精神分裂症的风险调节中扮演着重要角色。目前，已有大量研究探讨了精神分裂症遗传风险对于焦虑的影响，这些研究在家庭内部对精神分裂症患者未患病的亲属进行了探讨。爱丁堡精神分裂症高危研究是规模最大的此类研究之一；该研究显示，在那些日后罹患精神分裂症的个体中，焦虑、紧张及心境症状先于精神病性症状出现；在很多患者中，焦虑症状甚至在APS及前驱期之前已经出现。

近年来，人们对于精神分裂症遗传结构的理解不断进步，已经可以直接探讨其遗传高危因素对焦虑状态的影响。一项针对来自Avon亲子出生队列纵向研究（ALSPAC）中的健康青少年的大型研究中，Jone及其同事探讨了精神分裂症多基因遗传风险对焦虑、精神病性症状及阴性症状的影响。结果令人意外：使用多基因遗传风险评分表示的遗传风险与焦虑及阴性症状呈现强相关性，但与前驱期精神病性症状无显著关联。其他遗传学研究同样发现，神经质的多基因风险与精神分裂症的遗传风险存在重叠，进一步支持了神经症症状在精神分裂症发病中的关键角色。

22q11.2染色体微缺失综合征（22q11DS）患者罹患精神分裂症的风险为一般人的50倍以上。纳入超过1000名22q11DS患者的大型协作研究显示，患者出现显著焦虑的时间远远早于精神病性症状出现的年龄。针对22q11DS患儿的前瞻性纵向研究也支持上述发现：患儿在10岁前即出现显著焦虑；然而，这些研究的随访时间往往不足，导致难以判断焦虑水平的升高是否与日后罹患精神病性障碍相关。

综上，遗传风险研究提示，焦虑症状是精神分裂症的早期高危特征，而不仅仅作为精神病性症状发展的结果而出现。值得注意的是，精神分裂症的很多非遗传性高危因素，如应激、虐待、移民及大麻滥用，也可升高焦虑程度，提示精神分裂症患者的焦虑可能是遗传因素及外界环境的共同结果。总体焦虑水平的升高可能导致知觉及认知发生偏倚，并对高危群体精神病性症状的发生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

焦虑与精神病复发

如果焦虑是精神分裂症发病的一个如此重要的高危特征，那么焦虑是否也预示着复发？人们逐渐认识到，精神病性障碍的复发同样存在前驱期。大量研究探讨了与精神病复发相关的症状。证据显示，焦虑与烦躁症状在复发前驱期同样显著，但仍需进一步研究。目前看来，焦虑及情感症状或可成为精神病复发二级预防的药物或心理干预靶点。

焦虑与精神病的一级和二级预防

是否有证据显示，治疗焦虑及情感症状有助于精神病的一级或二级预防？众所周知，探讨精神分裂症前驱期治疗的研究颇有难度：前驱期个体很难发现，转化率很低，也难以确定谁最有可能发展出典型的症状。然而，一项非对照研究显示，抗抑郁药可有效降低前驱期患者转化为典型精神病的风险；前临床研究也显示，围青春期苯二氮䓬治疗可减少日后多巴胺能亢进状态的发生。另外，治疗抑郁焦虑有效的认知行为治疗也可减少前驱期群体的症状及早期转化率。

探讨抗焦虑/抑郁治疗针对精神病复发二级预防效应的研究不多。然而，近期的一项meta分析显示，在抗精神病药的基础上联用抗抑郁药不仅可以改善患者的情绪症状，还可改善原发精神病性症状。另外，一项仍有待复制的研究显示，使用苯二氮䓬治疗焦虑可降低精神分裂症患者的复发率。鉴于我们有很多安全有效的抗焦虑治疗，包括药物及心理治疗，我们有必要开展更多研究，以探讨抗焦虑治疗预防精神病复发的效果。此类干预研究也有助于我们探索焦虑与精神病性障碍的关系。

总结与结论

焦虑症状是精神分裂症患者很突出的一类症状，可见于前驱期及复发前。研究显示，精神分裂症的遗传高危因素与焦虑状态直接相关，也提示关注这一患者群体焦虑症状的重要性。目前，探讨抗焦虑/情感症状治疗对于精神分裂症一级及二级预防效应的研究仍少，但这些研究已经显示出一定潜力，提示进一步开展此类研究的必要性。

文献索引：Hall J. Schizophrenia - an anxiety disorder? Br J Psychiatry. 2017 Nov;211(5):262-263.